棱石星胡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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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红书同名

一笔勾销啊

当朝国师性格极其恶劣,偏执狂魔,这是铁证如山的事实,如今有事来求我,该不会是看上了哪个可怜小羊羔,我帮忙不就等于推人入悬崖,成了帮凶?回过神,瞧见这位传话人身上半点金银也没有,两手空空还想着虔诚求姻缘,做梦吧。

“拜托鄙人来谈,只要足下答应这个请求,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,不准再提。”陌生人这样的要求,怎么说都过分,倒很符合那个仙君性格,我就不明白了,他难道是天神转世?怎能如此高傲。

“一笔勾销啊,回去和你家大人说,我和他无冤无仇更没人情,想要我帮忙直接去死吧。”

那人怔住了,转过头看着我,出现迷惑表情。

“听不懂吗?叫他把那臭脾气改改,缘分自然会跟着来。”

所谓兔儿神,最拿手的不过是撮合男子情事,牵线姻缘,到底也是正牌神仙,祠堂庙宗东南居多,香火不断。不过我却厌恶着这门差事,如何说呢,既然是牵线男子情缘,大家所想的兔儿神应当也是天俊容貌雅人深致,光是这点误解就够恼火的了,本人长相一般,并无余桃之好,何况近日被所谓凡人嘲讽,气不过,又稍有委屈。

“那九公子何时才会答应?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只想知道上仙何时才答应帮忙...”

“本座要是一直不答应,你就不走了?”

“唔...”

“你叫什么?就那么怕崇陵仙君?”

“还没有名字。”他把视线转到别处,不再看我。虽然说当今国师霸道蛮横,可是同是雀山的这位眼前陌生人,有种温润如玉的醇厚感,声音就像被溪流打磨过的岩石,有些顺耳。他说没有名字,我就怀疑他背后的身份,自从知道崇陵仙君非人以后,再也不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东西了。

“要不本座赏你?我看啊就跟你家大人姓得了,姓郑?郑什么呢,嗯...”

“不行不行,不可和他同姓。”

“噢,倒也是,不合时宜,你也不是我家的人,太正式不好。”我押口茶撑起脑袋想,这时那只傻兔子跑来,黑色像个煤球滚到我脚边,嗅了嗅,又跑到客人旁嗅了嗅,舔着他的衣角,看来并不认生。

“啊,要不就叫,兔停吧,兔亭,哈哈哈有点像女孩子家的名字,不过好可爱啊。”

灵光一闪,我拍起桌子就这么定了,他倒是没有反对,也只是喊着玩玩而已,随了我不吃亏。

“兔子喜欢你啊,身上的檀木好闻。”我再夸赞道。

“那大人什么时候才帮忙牵线。”

“不急不急,要么叫仙君亲自来这为上次的事赔礼道歉,兔亭要觉得不可能,你就替他赔礼,很简单,把我哄高兴就行,这宅子你想住多久请便。”

“怎么才会高兴额。”

“怎么高兴?说好话不会吗?依本座看,交不了差你也很着急吧,哈哈。”

......

没有恶意要整他的意思,要求也不难,可兔亭真正住下来时,吃着睡着,却没说过半点好话,真是个嘴笨的家伙。

看得出来他急得团团转,见到我时候总想开口,可偏偏我就故意没正眼瞧过他,假装什么也不知。他那里西厢房和厨房挨的近,所以总是和跟班丫头说着话,远远瞧见,偶尔能听见嘻嘻哈哈的笑声。奇怪,真是奇怪,他从未和我这样笑过,那种眼神半点委屈和空洞,我见到时是这样。

黑兔子煤球已经和我走得很近了,客人不多时,我常带着她去苹果树底下。自从兔亭住下后,崇陵仙君的徒弟很少找我的麻烦,也能安心在外打盹了。

梦见无数苹果从天而降,多得数不清,红的青的花的果子咚咚咚滚到草地上,就像下了芬芳馥郁的果味冰雹,甘甜的汁水溢出齿间,舌头甜到发麻。我挥起袖子高兴的大呼,边喊边回头找人,嘴巴里没有经过思考就大叫,叫着什么,记不得,但最后话是,

“兔亭,快把家里的筐子拿来啊...”

傻傻站在旁边的兔亭对天降苹果奇景豪无诧异,听见我这般吩咐,一溜烟跑回去,端来的却是个盛满水的木桶。

“笨蛋,叫你拿筐,你拿水桶做甚,”我急得跺脚,因为苹果实在太多了,两只手拿不住,衣服也兜不住,咕噜噜滚到地上很快就腐烂,可惜可惜。

兔亭睁眼看着我,表情好像很疑惑,然后抬手拿起水桶“哗”的一下全浇在我的脑门上!!

啊...

惊醒,一切如旧,小煤球耷拉着耳朵睡在身边。

原来是下了场小雨,很少见,朦胧的水汽懒洋洋,泛着彩光。

“喂,九公子,九公子...”

有人在喊我。

声音很熟悉,哎,那不是他的声音吗,很少这样称呼我,难道还在做梦?

“上仙在这儿啊,下雨了。”兔亭看见我,带着伞和披风跑过来,雨汽下显得他皮肤微白,冻的寒冷。

“嗯。”我说不出话来。

“丫头们正在烧水,要小人接你来着。”

“哦,有客人来么。”

“没有,大人正好回去泡澡吧。”

他说着,似乎很高兴,看见我还懒懒躺在树底下不肯动,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捞起来,一边笨手笨脚开伞避雨,一边说,“九公子感觉好轻啊,一只手就能拉得动,不像崇陵仙君,像个石头。”

“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?”

“谁?崇陵么?他是我恩人。”

“他救过你?”

“嗯,爹和娘都是被妖怪咬死的,仙君收养我。”

“在雀山?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仙君,对你很好吧,想你竟然也敢跑到他的冤家这儿来,不怕本座刁难恐吓你么?”

“怕,但是那天看见你抱着兔子,就不那样想了。”

“哈哈。”

沉默,过了半刻,兔亭转过头冲我问,“国师真的是狐妖么?”语气凝重。

“什么?”

他说父母都是被妖怪所杀,那可以接受身为狐妖的恩人吗?我不敢细想,崇陵仙君背后爬上来的路必定是黑暗的,他没有普通修仙者内心那份平静,和凡人一样贪婪野心磅礴,却如此愤世嫉俗。

“不,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,如果可以重新认识他的话。”我想着很巧妙的避开了他的疑惑。

“哦。”

话聊到一半,便到了府邸,鞋袜湿透,衣角沾满泥巴。我和侍从交代了几句,就拖着疲惫的身体迫不及待躺进了热气腾腾木桶,果然还是雨天睡在热水池子里最舒服。

......

有个襟怀坦白的恩人,大概多少很苦恼,不善于表达果然是件麻烦事,即使心里很在意他。

人类为什么不能把心和脸保持一致呢。

很早之前也有人这么怀疑过,他说这样的人心其实被某种阻隔真情的小鬼施法了。小鬼肉眼看不见,他却知道的很清楚,黄头发绿眼睛,专门掌控人的嘴巴,使其说出来的话表里不一,稍有虚情假意。

这样很多情况下的人际关系就会变得复杂敏感,交流也带有几分主观意味。

那个时候,他大概还在南院做戏子吧,私底下很多人称兔子,涂白脸唱诗时,总要往作诗那人的身旁看上几眼,青梅温酒不断,带着半分暧昧。

当然戏子之情往往都是流水桃花瞬间飘渺,了无痕迹,这种思念也只能是想想罢了。

兔妓,就是当时称呼南院着女装的男人们。

这也是为何我避开客人们直呼兔儿神,更憎恶有些不懂世事的人戏谑大喊兔妓。人心和嘴巴里说的总是不太一样,明明是喜欢,鬼使神差却非得说成讨厌嫌弃来,因为,官家的颜面极为重要,龙阳癖好是要沦为常人笑柄的。

(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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